直到一双长臂倏地拦在了余笙面前,她才终于顿住了步伐。

路遇白的眼底的慌张一闪而逝,在她面前他必须保持冷静,“余笙,跟我回去。”

“跟你回去?”

余笙温凉的目光扫向男人,平淡的开口:“路遇白,你看不到吗?我今天约了人结婚。那是你的家,不是我的。”

曾经她也以为那就是她可以倚靠的避风港。

可是赌上了一切,就要服输。

“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?余笙,你能不能理智一点。”路遇白的嗓音渐渐沉了。

“我不理智的话,就不会一出院就到这里了。”

她挽紧了霍骁的手,微微仰头盯着路遇白烟视媚行的笑。脸上还带着三分病容,却丝毫不影响余笙的美艳。

“路遇白,今天的婚我结定了。但凡你还想让我对你保留一丝好印象,就请让开。”

一字一句,缓慢笃定。6

路遇白盯着女人眼底的坚决,还是那对亮晶晶宛如盛满了星星的眸子,如今却再没了曾经的光芒。

“是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?路律师,你现在的反应,让我很怀疑不理智的人究竟是谁。”

耳畔响起她不咸不淡的嗓音,没有一丝情绪,仿佛只是诉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。

路遇白的心跳忽的漏掉一拍。

他的胸口倏地抽紧起来,莫名的,一阵奇怪的慌乱渐渐卷席而起。

就好似有声音在告诉他,只要挪动了一寸,就会彻底失去这个女人。所以他始终伫立着,寸步不移。

余笙的脸色渐渐僵了。

路遇白将目光移到霍骁脸色,微微眯起眸子,多了几分冷意:“霍骁,我跟余笙离婚只是因为工作冲突,现在我会和她复婚。所以你盘算的东西,最好想都别想。”

闻声,男人忽然笑了,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“路遇白,余笙现在在我身边,可不是你那里。”

路遇白垂下的手不动声色握紧成拳,青筋蹦了出来。

“反正你从头到尾都没相信过她,无论是读书的时候,还是你们结婚后,你路遇白除了官司打得漂亮,还有一件事做得也很尽职,那就是伤害余笙。”

霍骁顿了顿,语气中多了几分嘲讽,“既然为了帮别的女人打官司可以跟她离婚,那就像个男人一样,现在又何必来为难她?”

“难道你看不出来,余笙不想和你在一起吗。”

像是镶着钩子的刺,一言一句钉在了路遇白心上,他胸口一紧,眸色立刻黑了。

周遭的气场,渐渐变得压迫、凝重。

霍骁看着男人脸色渐渐阴沉的面庞,慢慢眯起了眼睛。

路遇白凛着眉,那一记眼神看得旁人后背发凉,他鹰隼般的目光攫住对方,不怒自威的模样像尊高高在上的神。

“我们夫妻的事,与你无关。让开!”

眼看绷紧的神经一触即断,余笙忽然挡在了霍骁前面。

她横亘在两个男人之间,抬眸的目光依旧温凉,从头到尾都是这幅无所谓却骄傲如孔雀的模样。

“事到如今,我只能说实话了。”

闻言,路遇白垂下深邃的目光盯紧她。

余笙耸了耸肩膀,唇边扬起一道职场上胜利者的笑容,“路遇白,万分抱歉,我本来是不想伤你的,但你既然咄咄逼人,那这么一刀无论是心伤还是神伤,你都只能自己扛了。”

“你什么意思?”

“你还不明白吗?”

余笙一笑,拉起与霍骁十指相扣的手,在他面前晃了两下,“我本来就是为了和霍骁光明正大的在一起,才想到利用那个案子跟你离婚的。”

一句话,宛如惊雷赫然劈到了男人脊柱上,路遇白浑身一震!

“我知道碰上余歌你会不理智,但我还是没想到,你竟然那么容易就上当。”

余笙压住胸口的阵阵窒息,强迫自己对上男人骇人的目光,“如今我目的达到,傻子才会再跟你复婚。反正你也没相信过我,我们谁也不欠谁,余生各自安好,不行吗?”

愤怒宛如藤蔓从心口攀岩而上,几乎彻底将男人卷席!

所谓的冷静、理智与精明在此刻通通瓦解,因为愤怒,男人眼底涨满的红血丝让他看起来十分可怖!

路遇白控制住自己想掐死余笙的双手,紧紧咬牙,声音又低又哑,一字一句:“余笙,我最后问你一次,你的话到底哪句真哪句假!”

她在医院那般绝望的哀求,那个样子,他到现在都忘不了了。

这个女人,几乎快将路遇白逼疯了!6

余笙盯着他的眼睛,那双深邃如琥珀的眸子,当年她第一眼见的时候,就觉得自己和这个少年缘分不浅了。

岁月经年,终究是有缘无分。

一别两宽,才是最好的结果。

“这个问题你最清楚不是吗?”

她笑着顿了顿,歪头便看见了路遇白渐渐崩溃的模样。

心跳一停,她忍住剜心刺骨的痛,继续弯唇浅笑道:“反正我就算说真话,也没有余歌的话真。在你心里,她说的都是实打实的真话,我都是假的。”

说罢,挽紧霍骁的胳膊,提步便从路遇白身侧擦过。

毅然决然到路遇白来不及看见她掉下的眼泪。

“你好,在这边签了字,就可以去旁边照相了。”

工作人员的声音在路遇白身后响起,他伫立着不动,宛如一座石雕。

而后响起鼻尖划过纸张的声音,他听见两个人有说有笑,女人温柔甜美的声音却像根刺一样狠狠扎在了他的心脏。

路遇白的脸色骤然一变,陡然冷漠无比。眼底的冰霜几乎可以冻结一切!

他再也没有回头看她一眼,大步离开了民政局。

……

余笙的余光瞥到路遇白终于离开,绷紧的神经忽然断裂,她脸上的笑意顷刻间消失。

心脏像是被千万跟针密密匝匝的扎了个彻底,那种尖锐的痛几乎快要吞没她。

鼻尖的酸涩忍不住冲上大脑,逼得眼眶发红。

她不能哭。

才刚刚有了一点胜利的感觉,决不允许就这样低头。

霍骁是最懂她的。

余笙这些年的成长,就像是一只蚌,为了将沙层层裹起不再受伤,却没想到生成了最华美的珍珠。

从大学毕业到现在,6年的闯荡,6年的磨练,6年的漂泊。

这个女人终于如愿以偿的将自己修炼得刀枪不入。

她用理智冷漠筑起保护自己的铠甲,一路过关斩将,鬼神难阻。

可是路遇白,是唯一可以从里面击溃她铠甲的男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