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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幕下，林楚眠一身红衣，高坐在树枝上。

她看着底下被黑衣人团团包围的顾轻舟和陆柔，眼底深深。

两拨人厮杀良久，眼见顾轻舟危在旦夕，林楚眠指尖银针一闪，打开了袭向他心口的剑。

为首的黑衣人抬首，看见林楚眠脸上的白玉面具，眼神一骇，不由惊叫出声：“是叛逃的魔教圣女林楚眠，魔教至宝就在她手里！”

林楚眠却半点不在意，轻勾唇角，只看向顾轻舟：“顾轻舟，我今日出手救你，你来给我做三个月的仆人如何？”

顾轻舟一身白袍已然被鲜血染红，一路被追杀至此，他已经体力不支了。

他眼中全然是忌惮，也保持着风度翩翩：“不必姑娘多管闲事。”

风吹起落叶沙沙作响，月色下的红衣女子美得几近似妖。

林楚眠心口弥漫苦意，眼神哀伤，只是面具挡住的脸让人看不出她此刻表情。

她飞身而下，身姿婀娜落在顾轻舟跟前，嘴角微扬，似有万种风情：“那怎么办？我刚才已经救过你了，要不你把那一剑插回去？”

“你！”顾轻舟冷着脸咬牙，却是难以反驳。

这个妖女一路跟着他，看着他被追杀，一直不曾动手，关键时候却又出手救他，不知在玩什么把戏！

追杀的黑衣人见此情景，对视一眼，举剑就向林楚眠砍去。

眼见刀锋逼近，林楚眠眉头一皱，出手不过转瞬，气势汹汹的黑衣人便都眉间中针倒在了地上。

鲜血随即染红土地，而林楚眠红衣翩跹，宛若一朵开在地狱的花。

林楚眠回首，看着顾轻舟难看的脸色，眼中一暗，却轻笑：“我救都救了，我想堂堂武林盟主之子是不会赖账的吧？”

一旁的陆柔捂着胸口，瞪着林楚眠，拉了拉顾轻舟：“师兄，跟魔教妖女讲什么守约，不用管她！”

林楚眠看向陆柔，微微抬眉，逼近了两步，笑得妖娆而危险：“那魔教妖女也不介意多杀个人。”

顾轻舟忙将陆柔挡在身后，一脸防备地看着她：“林楚眠，你有什么冲着我来。”

林楚眠看着他的动作，一时有些恍惚。

但不过片刻，她敛去眼中复杂，美目流转：“那好，就冲着你来！”

说着，她往前一掠，顾轻舟被她挽着飞身而去。

百鸟惊飞，月下人影踏过树梢，几个闪身消失不见。

明月山庄。

林楚眠将手中的玫瑰花瓣洒进浴池，火光下似白玉般泛着微光。

门外响起熟悉的脚步声，顾轻舟停在门边，语气有些冷硬：“你要的薄荷叶。”

望着门外那道黑影，她怔了怔：“进来吧。”

顾轻舟听着里面的水声，皱紧了眉冷道：“男女授受不亲！”

林楚眠眼中闪过笑意，只缓缓道：“今日才第一天，你这救命之恩未免报的太敷衍了，看来，你们这些名门正派也不过如此嘛。”

顾轻舟脸色一沉，听着里面缓缓拨动的水声，推门走了进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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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轻舟看着林楚眠的脸愣了一下，脑中有一瞬间的恍惚。

“过来，帮我沐发。”林楚眠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，示意他上前。

顾轻舟回过神来，忙侧过脸去：“不知羞耻！”

身体发肤受之父母，女子的头发自然只有夫君才能洗，这个妖女简直恬不知羞！

林楚眠眼中闪过一抹黯然，语气却是调笑：“怎么？你是不想报这救命之恩，还是觉得自己被占了便宜？”

顾轻舟挣扎片刻，终是上前。

青丝如绸，浸入水中散成一片，林楚眠感受到顾轻舟的手穿过她发间的暖意。

她不自觉扬起嘴角，眼中像是在怀念什么，继而又化作沉沉的忧伤。

林楚眠勾唇一笑：“给女子沐发是要先浸湿再泡一下才能洗的。”

顾轻舟手急脚忙的将头发浸在水中，再放入玫瑰花和薄荷叶冲洗。

摸着手中的发丝，他愣了一下，明明他之前应该从未给旁人洗过头发，可今日为何如此顺手，就像是做过很多遍一样。

“我从前……”一股莫名的感觉袭上心头，他刚要开口，却被林楚眠忽然打断。

林楚眠看着他有些发愣的目光，冲他挥了挥手：“行了，水凉了，你去打桶水来。”

她眼神逃避，不再看他。

顾轻舟只感觉这浴池无端闷热，起身便往外走。

看着他离去的背影，林楚眠仍是忍不住心头一颤。

她幽幽叹了一口气，起身走进浴池，最后将自己整个沉了下去。

有些事，不若不闻，不若不想。

翌日，晨光微露。

林楚眠推门而出，便见顾轻舟在院中练剑，衣带飞舞间，剑光惊鸿。

她怔怔看着，眼神却又像透过他看到了更远的地方。

一道剑光迎面而来，她却躲也不躲，剑光从她耳畔擦过，刺入门帘。

林楚眠心口微疼，旋即冲他挑眉：“怎么？恩还没报完，就想杀了你的恩人？”

顾轻舟收了剑，只瞥了她一眼，转身就要离去。

“去做饭，我饿了。”林楚眠叫住他，红唇微勾。

顾轻舟回头，眼中幽深：“你敢吃我做的饭？”

林楚眠凑上前，吐气如兰：“你做了，我为何不敢吃？”

顾轻舟不说话，沉着脸向厨房走去。

不一会儿功夫，林楚眠看着桌子上几盘菜，脸上的笑意更深。

她指着一盘糕点，娇媚一笑：“你先吃。”

顾轻舟想着她是怕他在里面下毒，随手拿了一块，咬了一口：“这下你放心了吧？”

下一刻，林楚眠却是猝不及防的凑上来，咬住糕饼的另一头。

他刚想推开她，她却先一步起身，眸中风情流转：“这么难吃的东西，你还是自己吃吧。”

长安街头，熙熙攘攘。

林楚眠抬头看了一眼她身边面无表情的顾轻舟，拉着他走到街边小摊旁。

她指着摊上摆着的首饰，冲顾轻舟带着撒娇的口吻：“替我选一个。”

顾轻舟有些不耐烦的皱眉，正准备随手拿一个，目光却瞥见了角落里的白玉发簪。

他拿起白玉发簪递给她，语气却很随意：“就这个。”

可林楚眠接过发簪神情有些恍然，她愣愣看向顾轻舟。

四目相对，顾轻舟心中却有些不悦，只因她的眼神就像透过他在看另外一个人。

林楚眠感觉眼眶有些发酸，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，哽得有些难受。

“哎呀，这位相公真是好眼光啊，这根白玉簪真是极适合夫人。”小贩笑着夸赞。

两人这才回过神来，林楚眠又将发簪递给顾轻舟：“帮我戴上。”

顾轻舟付了钱，将那根白玉簪子插在她发间，心里浮起一丝莫名的情绪。

林楚眠脸上笑意盈盈，心头却说不上是悲是喜。

“妖女！”

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厉喝。

林楚眠和顾轻舟一起转身，便见陆柔一脸气势汹汹地出现在身后。

陆柔看着她，显然是恨得牙痒：“你这不要脸的妖女，抢走我师兄，把他还给我！”

抢？林楚眠心中冷笑一声。

她与顾轻舟认识的时候，只怕眼前这人还不知道在哪里呢。

他身上每一道伤疤在哪，怎么来的，她都一清二楚，这所谓的师妹又算是哪根葱。

但林楚眠脸上却是不置可否，眉头轻挑：“你都说我是妖女了，我抢走你师兄那不是很正常吗？”

陆柔气得讲不出话来，只得又看向顾轻舟：“师兄，你别跟这妖女混在一起，快跟我回去吧！”

林楚眠没说话，也没回头看。

她已经偷得几日时光，即便顾轻舟现在离开，她也不会挽留。

她本以为顾轻舟会毫不犹豫的走掉，却听他冷声对陆柔道：“你自己回去，不要偷跑出来惹事！”

陆柔气得脸色发红：“师兄，你这是被妖女蛊惑了，我要回去告诉师傅！”

说完，她愤愤离去。

看着陆柔离去的背影，林楚眠语气带着几分试探：“你怎么不跟她回去？”

顾轻舟并不理会，独自往前走，像是没有听到一般。

街边叫卖声不断，人群来来去去，他们隐没其中。

林楚眠不徐不疾地跟在身后，声音有几分笑意：“我说，难道你是爱上我了？”

下一瞬，她便看见顾轻舟脚步一顿。

林楚眠一愣，看着他缓缓转过身，心忽然悬了起来。

顾轻舟看着她，黑色的眼瞳如一潭冷泉，语气认真而刺骨：“你放心，我顾轻舟便是爱，也只会爱上清白单纯的女子。”

林楚眠心头一酸，眼眶忽然控制不住地有些发红，她忙抬眼看着天上的太阳。

阳光着实有些刺眼，她忽然又妖娆一笑，上前凑近顾轻舟，白玉面具下一双眼睛定定的看向他。

那双眼眸，似是在笑，却又似在哭。

她缓缓开口：“那就好，你要记住，爱上我的人永远不会有好下场。”